第十章 天然居薛蟠遇旧友

虽说众人皆饮了不少酒，然一则众人皆是酒量颇佳、千杯不醉之士，二则这天然居之竹 叶青酒，度数本就不高，恰似那春日微风，柔和绵醇，与后世之啤酒相仿而已，故而众 人面上虽带几分醺意，却无一人有醉态。

酒足饭饱之后，小二端上清茶，众人倚坐窗边，凭栏俯瞰那街上熙熙攘攘之人群，兴致 渐起，便闲聊开来。

“薛兄弟，你当真是数月闭门不出，只在家中潜心读书？”柳湘莲手捧茶盏，微微皱 眉，面露好奇之色，探问道。想那几人之中，恐唯其最知薛蟠往昔品性，往日那薛蟠， 最是没个定性，整日只知寻欢作乐，要说他能数月蛰居家中，一心只读圣贤书，柳湘莲 纵是打死，也难信此事为真呐。

“是啊，莫不是薛兄弟寻了个美娇娘，金屋藏娇，方乐不思蜀了呀。”蒋玉菡戏谑一 笑，眼中满是促狭之意，调笑道。

“呵呵，我倒也想呐！”薛蟠淡然一笑，微微摇头，继而抬眸望向窗外，目光中透着几 分怅然，轻声叹道：“只可惜，现实却甚是残酷啊。往昔我常以为，凭我薛家珍珠如土 金如铁之财力，又兼四大家族同气连枝，无论如何，总能保我一生富贵平安。既如此， 又何必劳心费力去做那读书进取之事。却不想，上回托裘兄费心查办之事，所查之结果 竟如此骇人听闻。若我仍如往日一般肆意妄为，这家族家业迟早要被我败光殆尽呀。届 时，我那老母亲怎可安享晚年，我那妹妹又怎能觅得良婿，嫁入好人家，待我百年之 后，又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亲呐。”

众人闻听此言，先是一愣，继而皆缄默无言，席间那原本轻松愉悦之气氛，陡然变得凝 重起来，仿佛有一层阴霾笼罩其上，众人脸上笑意皆敛，各自低头沉思，唯闻窗外那嘈 杂之声，声声入耳，更添几分沉闷。

“本想着今日我做东请客，权当赔罪，却不想又弄得这般尴尬，倒是薛蟠的不是了。” 薛蟠心思敏锐，察觉气氛有异，赶忙出言，欲打破这沉闷之境，转移话题。

“是啊是啊。”裘良赶忙附和，面上堆起笑容，从中和稀泥道：“今日大家只当图个开 心，那些伤心烦心事，便莫要再提了。且说这世间趣事颇多，何必为此等愁绪所扰 呢。”

“不错，不错，听闻常青园近日来了个戏班子，那唱作俱佳，甚是出彩，咱们不妨前去 听上一听，也好换换心情，添些雅趣。”蒋玉菡回过神来，忙不迭提议道，眼中闪烁着 期待之光。

“你怎不早说呀，走，快走，迟了怕是来不及了。”柳湘莲闻听此言，顿时来了精神， 略带埋怨地说道，边说边起身，作势欲行。

“走，走。”众人纷纷响应，遂起身离席，说说笑笑，结伴往那常青园而去。